“说什么呢。”
“我知道这天始终会来的,我总有一天会亲手杀死杰。”
我的胸口发闷,想起他寄给我的那些照片,几乎能说得上痛楚。
音乐生必须要有强大的移情能力和想象力,当老师描绘着乐曲中的瑰丽景象和作曲家的感情时,你无法任自己和木头一样听着,弹出干巴巴的音色。
我的情绪确实算稳定,可一旦松动就难以控制,这是我的问题。
时间久了,总会崩盘,我借着酒将积攒的情绪发泄,但有时也会在某一瞬间过量。
“是么,”我系好安全带,“想哭就哭吧。”
“才不会哭。”他轻声道:“心乐,你比杰还要过分。”
“我?”我想了想:“我怎么了吗?”
“就是忘记了才过分啊,心乐。”他从鼻中发出一声哼笑。
他的话让我的心脏猛地跳了一下。
我不是没察觉到,只是人们将其称作既视感。
当我走在琦玉的街头时,既视感屡屡让我感到自己像是行在梦中。
这里我去过,那里我也去过,我和某家店里的老板自如地打招呼,对方也响应我,我们彼此都愣了,随即我又装作无事发生。
从来,从来没有发生过这种情况。
一个再迟钝的人,同牡蛎一般将自己关在厚壳中的人,也无法否认存在异常。
“我忘了什么吗?”我看着他,也笑了:“你不说的话,我大概想不起来吧。”
沉默裹挟着时间,信息以量子的形态流转。
我知道六眼能看到的太多,但我无法知晓他到底能看到什么,他眼中的世界是怎样的。
“真的想知道?”五条悟坐直身体,离我更近了:“说不定会后悔。”
“我像是会后悔的人?”我笑道:“「如果曾经」,哪怕我无数次这样想过,也不会改变当时的选择。”
“哈哈,不愧是心乐。”他凑到我眼前,弯起嘴角。
两人的距离如此之近,我的睫毛颤动着,落到了他的脖颈上,口腔不自觉地分泌出了唾液。
想咬下去。
在闭塞空间中,我古怪的念头好似让人喘不过气。
铃声打断了我的思绪。
电话来自艾利,我接了起来,那头传来了滋啦滋啦的电波声。
“艾利?”我唤道,心中不安。
不待那头回答,地面猛地晃了起来,车子好似在一瞬腾空。
五条悟拉着我的衣领,瞬间来到车外。
我被他放到地上,抬头看去,不远处,比楼还高的巨型黑色蜘蛛爬行而过,长腿轻巧地落到楼房之间的空隙中,像是放映着vr画面。
各处都出现了黑色的影子,宛若流动着的黑色粒子。
街头上的人们停了动作,注视着这不可思议的场景。
白天和黑夜融为了一体,太阳与月亮的影子同时浮现。
“可怕!这是什么?”
“什么?什么整蛊吗?”
“梦?”
“果然。”身旁,五条悟轻声道。
“怎么回事?”我下意识蹦出了一个念头:“是咒灵吗?东京要毁灭了?”
“东京毁灭?不是不是。”五条悟轻笑了一声,好似觉得颇为有趣:“以东京为中心,正在开始扩散,搞不好世界也撑不了几天。心乐,真是了不起啊。”
“什——”我攥着手机,还未问出话,他已带着我腾跃至上空。
“没办法再等了。”他飞速冲过空中,冲破了逐渐成形的黑雾:“心乐,许愿吧。”
“你在说什么?”我扭头道:“我早就没有那种能力了!而且这种情况,到底要许什么愿?”
“马上就到了——”他说着,落在了一处天台上,将我放下:“这就是一切开始的地方。”
病床上,少女神情平静,像是睡着了。除了她额间的一抹纹印,和她身上散发着的异质感。仿佛有一只手,夺走了她的意识,将她带到了很远很远的地方。
少年坐在病床前的椅子上,双手交握,垂着头,他看着地面,好似要穿过这里看到什么遥远的地方。但最终,所有的一切都停留在了此界。
“听说,不止津美纪一个。”少年轻声道。
“嗯。”我垂手站在少年身后:“我去确认过了。额间有一样的纹印。分布在日本各处,目前还没有海外也出现类似情况的消息。”
“什么原因造成的?”
“不知道。”
其实查出了一些线索,但非常棘手。所以两个成人商量后,决定暂时先不和他说。
“是么。”少年说道:“五条先生也这样说,需要时间调查,但已经过去一个月了,津美纪她——”
少年双手握拳,重重地捶到膝上,他轻吸了口气,摇了摇头:“谢谢,无名姐姐。”
我的眼泪快要掉下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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