西了。这次要买五百斤顶级的红罗炭、一千斤高级的银丝碳。
往年天气变冷后,她一个月能烧一两百斤碳,这些碳委实不算多,但也不敢买多了,过分打眼。
又给了殷真经一万两银票,让她把这些银票换成金元宝、金豆之类,再过一段时间,银票就不好用了。
花闲要说的话、要吩咐的事也都说完了,屋子里头的茶早已凉透了,不然还可以让他喝口茶。
既然没茶喝,正要开口送客——
只听得殷真经说:“你瘦了。”
天气凉,花闲穿了一件青绉绸一斗珠的羊皮褂子,坐在微弱的灯光下,越发显得宁静娴雅。
殷真经想,杨清不知道的是,花闲声音吐语如珠,柔和动听之极。
花闲这些日病了几回,饭也少用了许多,确实清减了一些。
花闲不予置否,道:“你好像高了一些,结实了一些。”
殷真经还在长身体,居移气养移体,他生长环境变了,外貌气度也悄悄地在变化。
殷真经道:“我吃的多,你也要多吃一点。”事到如今他真的觉得自己嘴笨。
花闲笑笑没有回话,她倒是想吃,但克化不了,哪里吃得下。
殷真经忽然又道:“赵琮寅是你的丈夫吗?”
花闲正诧异他如何知晓赵琮寅的姓名,转念一想,如今他是官差,知道也不难,点点头应道:“是。”
“你们感情一定很好吧?”
花闲顿了顿,答道:“是。”说不好肯定还要被安慰,太麻烦了。
殷真经低垂下头,旋即抬了起来,露出了一个笑容,只是有些难看,“那真是太好了。”
他就是再笨,也知道旁人的妻子不能碰的,连想也不能想的。他应该为她感到开心才是。
花闲很累了,开始赶人,“我要歇了,你回去吧,把毡毯一起带走。”
踩脏了的毡毯她没办法处理,不如扔了。
她房中也没有蓑衣给他,蓑衣都收在隔壁的储物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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殷真经在大雨奔行,及到了住处,才从怀中掏出一包东西。
他外头还穿着金吾卫的半身甲,因而胸口衣物并未湿透。
他把帕子打开,里头包着的点心碎了的碎了,坨了的坨了,完全没了最初好看的形状。
这是金玉阁的点心,他们家的点心号称百金难求,一日只做十份,很是难得。长安城的贵女们为了吃这点心,常常派家仆连夜排队。
据说女孩子很喜欢吃。
殷真经偶然得了,便想着,不知花闲喜不喜欢吃。
可到了花闲跟前,他却不敢拿出来。
还好没拿出来,都碎成这般难看模样。
殷真经把这些点心都吃了,嘴里甜甜的。
却好像又尝不到甜味。
刺客
长安城大牢。
一处双人牢房,一个蓬头垢面的年轻人被打得稀烂扔在了地上。
旁边是一个枯瘦的中年人,他原名孟良,是个本分读书人,中了秀才之后,屡试不中,家中无以为资,便在外头摆了摊卖些画儿勉强过活。
有一日突然有个豪强带了一群人上门,拿出一张欠条让孟良还钱。但他并没向那人借过钱财。
豪强不由分说,带了一群人把孟良家搜刮了一遍,他家中贫寒并没有值钱货物,唯有祖上留下的几幅画他不论再艰难也从未想过变卖。
豪强抢了他的心头血不说,还向官府告了他一通,让他下了大牢。
孟良气急攻心,又受了一顿毒打逼供,落下了血疾病,一咳嗽全是血,狱中阴暗潮湿,肮脏污秽,平日吃得也全是剩菜残羹。
孟良整日怨悔交加,悔的是当初他就不应该把那些画拿出来给人观赏,惹起旁人的贪欲。怨的是那些豪强丧尽天良,视人命为草芥。
沦落到这番光景,况且他家中并无做官、富贵的亲戚,孟良自知命不久矣,每日便在牢中长吁短叹。一日病得比一日重了。